掉出来的红包

作者：荷致

医院是这家城里最好的医院，正是因为环境和技术一流，爸妈准备送晓晴去治疗甲沟炎。晓晴今年刚刚高考完，完成了爸妈的期望，考上了理想的大学，这个暑假本应该好好庆祝一番，可是就由于这闹人的毛病，心里一直不能释放。早在高考前一个月，大脚趾右侧指甲长进肉里了，刺破了肉皮，起初还是红肿，后来直接出脓血结痂了，因为备考晓晴压根没把注意力放着上面来，父母也想着等高考完后再去医院治疗。

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，晓晴一直涂药伤口却反复不见好，晓晴妈着急了，督促晓晴爸带去医院治疗。一般的医院信不过，就指定了这家医院，可谁知道这里面的水深不深？进去看病怎样去找最好的医生？对这件事，晓晴妈早有准备，早在一个月前就通过学生家长的朋友打听到了最好的骨科医生。看病这天正是由这位朋友亲自带领到医生值班室。

“肿了有多久了”邹医生左右仔细端详了伤口足足3分钟才冒出一句话。

这间办公室不大，一张长的办公桌围坐了五六个男医生，看病的邹医生看起来挺年轻已是这里的主任医生，其它有几个戴着眼镜，像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。邹医生一脸笑意，谈吐间透着爽快和幽默，一下就打破了沉闷的治疗环境。

“大概一个月了，在家涂药不见好”晓晴委屈着，好似黑夜中一缕光亮，但这丝光亮很快就熄灭了，随即而来的是一轮更沉重的夜色。

“没有其它治疗办法，只能切甲治疗”邹医生语气突然就坚定了，让晓晴和父母都猝不及防。

“切甲”意味着将坏死的的指甲及有脓包的肉和坏死组织切除，不大不小也是一次手术。晓晴爸爸劝说医生“能不能做保守治疗，手术不仅疼痛难忍，术后也要大半月不能下地呀！”邹医生的立场非常坚定“拖得越久感染的面积越大，以后手术更麻烦，而且还有坏血病的危险”这话一出口晓晴的妈妈立即开口“长痛不如短痛，医生，务必请您好好做这个手术”

晓晴的身体从小顺风顺水没有什么大毛病，何况来医院做手术了。晓晴性格继承了她妈大事面前坚定果断，虽然心里害怕表面却伪装淡定，一直询问医生“要切多少，手术疼吗.....”直到被推到手术间的床上，躺下之前还央求医生手下留情，邹医生开着玩笑“我打了麻药你睡一觉就好了，手术的时候可千万别把我踢开”，旁边戴眼镜的年轻医生投来和善的目光“不疼的，没事”晓晴听了医生的这番话，躁动的心开始平静下来，乖乖躺下用双手使劲挡住眼睛。

手术过程很顺利，晓晴只听见剪指甲盖的声音，如同电麻的感觉，心理作用使眼泪伴着呻吟声掉下来，过程中邹医生主刀，最大面积保留指甲盖，并且认真将甲床修得漂亮，晓晴见这群青年男医生都陪着自己：有的举着探照灯、有的负责专门递送、有的随时准备消毒，竟有一种温暖涌上心头。

手术结束后，邹医生微笑里夹杂一点骄傲“要不要看一眼伤口，不然可见不着了”晓晴见着血红的一条缝，并没有像医生所说要切去一半，心中松了一口气。随后医生们都散去，邹医生交代好前两天打消炎针，前三天每天来换一次药就忙工作去了。晓晴还想说点什么，却欲言又止。或许要说的只有感谢。

晓晴在父母的搀扶下艰难地回到家，麻醉过后疼痛感更强烈了，晓晴爸看着渗血的伤口，说到：“更严重了吧！说不定根本就不用受这份罪，一定是医院想赚钱，这和药店开药一个道理”晓晴妈倒是沉默了，反复询问，左右搬东西照料，对父母来说儿女的伤是宁愿自己受的。

晓晴一直怀念手术时医生所传递给她的那种力量，是坚定的又是温暖的还带着一点儿活力，这些都是她面对手术能这么坚强的原因，并且术后几天，疼痛慢慢减少，渗血也不严重，这都让她觉得主刀医生真是技术精湛，心中充满了感谢。基于这些，每次去换药她都是十分开心的，想着能够碰到邹医生亲自说一声谢谢，可是真不巧去了好几次都碰着邹医生不值班，其它的医生虽说也好，但是有的手法重，有的缺乏经验，让她在换药的时候都十分紧张。而且真的有点想邹医生的笑容了。

这天换药，下车前爸爸示意“总麻烦人家不准备点什么”从裤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晓晴。晓晴有点慌，但她好像明白一点社会上的这些潜规则，便顺手接过来疑问着“如果他不收怎么办？”爸爸扬了一下眉头“送不送是你的意思，收不收就是他的意思了”晓晴听了这句话恍然大悟，便掉头走了。

来到值班室门口，晓晴先往里探了探头，窃喜邹医生在，现在正好朝门口走了过来，她赶紧把红包往口袋里藏了起来。邹医生见到她“嗨，你不是上次那位坚强的女孩吗？今天是来换药吧！你先去那间病房坐一下，我马上就来”还没等晓晴说话，邹医生早已经向前面一间病房径直走去。默默走到病房，心中还忐忑着红包该怎么送？仿佛是自己做贼偷了这份钱似的。等邹医生满面春风走过来，晓晴已经躺好了，邹医生娴熟地拿来消毒工具，揭开纱布“伤口愈合非常好，再用纱布包一次就好了，这些日子一定不好受吧！下次剪脚趾甲的时候要注意......”说话的功夫，消毒换药已经完成了。邹医生拍拍晓晴的肩膀“记得别进水，少走路，祝暑假愉快！”还是没有给晓晴说话机会的，邹医生这次走的非常快，完全没察觉，等晓晴回过神来，准备下地时突然看到自己口袋里的红包早就掉到床上了。（本文荣获娄底市第三人民医院院庆80周年征文二等奖）